1.
睡得正香,被人推醒,夏披头散发地站在床前盯着我看。
“干嘛?”我伸了个懒腰。
她伸出一只手举到我脸前道:“给我钱。”
“钱包里有,自己拿去。”我坐了起来,看了看钟,已经中午了。
“不够。”
“要买什么?”
“出门。”
“上哪?”
“搞破鞋去。”
我回过头来,眯着眼端详了她一会:面色苍白,眼睛红肿,左眼圈乌青发黑。昨天下手是重了些,心里隐隐有些悔意。伸手想去抚她的乱发,叭的一声被她打开。愣了下,旋而笑了,起身下床拿过钱包抽出一张卡扔给她,道:“密码是你的生日,应该够用,不够我再给你汇。”
夏面无表情地接过卡,开始收拾衣物。我自顾自的去洗涑,完毕后一屁股坐到电脑前面打开了QQ聊天。听着她摔摔打打地收拾东西,刚才的那丝温情全然不在了。
没打过女人,即便是那个背叛我的女人也没动过她一指头,至于为什么会对夏动手呢,这个原因很复杂。不想找什么理由来替自己开脱,打人终究是不对,如果她就此离开就由她去吧……心尖颤了颤,有一丝熟悉的悸动。或者,是爱在作祟?晃了晃脑袋,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“我走了,别找我。”
扭头看去,夏穿戴妥当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。
起身过去,堆着满脸的笑道:“我送你吧,是去火车站还是飞机场……”
她用手指压住了我的嘴,定定地看着我,以为她又要哭,冷不防她狠狠打了我一记耳光。不知她哪来那么大力气,居然打得我眼冒金星。等回过神来见她提着箱子正要出门,一把把她扯了回来。她呼吸急促着满身颤抖,一副豁出去的架势。见她那样我竟忍不住又笑了:“别害怕,不是又要揍你,把钥匙还我吧。”
她狠狠地咬着下唇,我知道她不想再在我的面前流泪,她昨天说为我流的眼泪太多了,把什么都冲淡了。就这样吧,把心一横,手举到她的脸前,催促道:“钥匙!”
她掏出钥匙扔向我,转身就走。钥匙从我的身上弹落到地上,叮当一声。我低头去捡,有滴咸咸的东西滑进嘴里,泪,是她的还是我的?
2.
我以为自己会身心轻松地重新开始生活,却非要喝得酩酊大醉才能停止对她的牵挂。三天,她离开了三天,我醉了三天。在偶尔清醒的时候总结了下这段被我重伤的感情,不得不承认,在劣迹斑斑的爱情史里,夏是最让我动情的一个。那么按理应该用全部身心去呵护爱惜才对,为什么要动用最不齿的暴力去对待她呢?她是那么柔弱,拥她在怀时都怕把她弄疼了,如果谁敢伤害她一指头的话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把那人打残!而伤害她的怎么会是她最信赖和依靠的我呢?或者,对前妻的愧疚始终是我的一个负担吧……
不能说夏是我离婚的全部原因,毕竟只是在我和前妻冷战的时候才认识她的,而且后面的诸多变故才导致我和前妻最终分手。在领离婚证那天前妻很是平和,甚至请我吃了顿饭,最后很真诚地祝福我和夏能幸福。当时为这女人的大度所折服,自然心底更是愧疚难当。暗暗立誓,在她找到新的归宿前尽自己的全力帮她。虽然只能是经济上的,但也期望这样可以弥补下自己的罪。
我实在是低估自己给她造成的伤害了,对我送她的东西,从开始时的半推半就,到坦然接受,到找我“借”钱,到半夜的电话……渐渐的,夏的情绪开始受到影响,不只一次向我表示不满。而我不以为然,总以“你自己想想是你得到的多还是她?”来搪塞夏。
而哪个女人会忍受这些?于是争吵和纷争便拉开了序幕。争吵就如同粉擦,感情被越抹越薄,曾经的仙女一点点演化成现实的八婆。一个震惊自己的念头浮现脑海:原来必然要这样啊,原来女人都是如此啊!那我这般折腾为的是什么呢?
有了这层心理的铺垫,在一次我接前妻的电话时夏哭叫着扑过来抢电话,头脑一热,便挥起了拳头……
我很清楚自己失去控制后是什么样子,与男人打架都能把对方打得背过气去,更何况是柔弱的夏?清醒过来的我,望着昏厥在地的她顿时慌了手脚,又是探鼻息又是捏人中甚至接了盆凉水倒在她头上……终于,她幽幽醒转,两眼发直地在地板上躺了半天。我过去扶她,她一把推开我,去卫生间洗了洗脸,回来上床用被蒙住了头。
我愣愣地站了会,关了灯上床,试探着去抱她,她没有抗拒,只是一动不动,就这样,我搂着一块寒冰在惴惴不安中沉睡过去。
3.
第四天傍晚,夏终于打来了电话。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犹豫了半天,响到第十声时,才放下酒瓶接通了电话。
“在哪呢?”
“我想回家……”明显的哭腔。
我险些拿捏不住那小小的手机,尽量平稳住情绪道:“那就回吧,我在等你。”
沉默了会,她长长吸了口气道:“你还会打我吗?”
“不会了,我肯定。”
“那你还和她联系吗?”
“这……这我保证不了,你应该知道……”
电话断了。我回拨,却只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。
这天夜里我扔掉了家里所有的酒,拿起抹布清除每一丝灰尘。把最后一块玻璃擦得近似乌有后,天已大亮,却因为亢奋而豪无倦意。点了支烟拨通了前妻的电话,心平气和地告诉了她我和夏发生的事,没等我讲完,听筒里传来她极力掩饰的呜咽,便劝她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。谁知呜咽声更大,忽然诧异地发觉其实那是她的笑声,越来越大,后来干脆是上气不接下气那程度。
耐着性子听她笑完,问她:“你怎么了?”
她的声音比已往高了8度,道:“怎么了?我开心!我高兴!这是她应得的下场!抢我的男人就是这下场!我恨不得她被你打死!”
“你至于这么恨她吗?”
“恨她?你错了,老五,我告诉你,我最恨的是你!你以为你给我买点东西给钱花就是对我够意思了?你以为我真还把你当朋友当依靠?你以为身边的女人跑了通知了我我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回去让你操?你以为你是谁?我告诉你,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!这几年我只把你当狗使唤而已,一条我一个电话就溜溜听话的狗!不!你连狗都不如!你这个狗杂碎……”
她声撕力竭地咆哮着,我静静地听着,眼前渐渐茫然,耳朵渐渐失聪,以至她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都不知道,半天才发现听筒里只余单调的盲音。
自以为是。刮胡子时,我用剃须液在镜子上写下这四个字,看了会,嘿嘿一笑,挥手抹去。
几天后,出乎意料的,夏回来了。提着走时的那只箱子站在门口,脸上的伤已然好了,却低着头不看我。我去提她的箱子,她拦住,开口问我:“你欢迎我回来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你生气时还会打我吗?”
“绝对不会了!”
“那么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她了,从此不再有任何干扰了。”
她抬起头来,端详着我道:“我能相信你吗?”
“给我个让你相信的机会吧。”我一把把她搂进怀里。
4.
回来之后,我明显察觉到夏的变化:首先她变得勤快了,以往很少做家事的她开始动作了,扫地擦灰清洗床单整理衣物,事无巨细,井井有条,甚至还学会了做饭!看她像只辛劳的小蜜蜂一样在家里忙东忙西的,心里自然满是欣喜。其次不再和我抢电脑上网聊天了,偶尔上网也是登陆各种人材网站东查西看,没过多久便应聘进入了一家较体面的公司做企化且颇受赏识。对待我也不再象过往那样粘人,我和朋友聚会她不再强行参与,只是叮嘱我少喝酒,然后乖乖在家里等我,无论多晚也等到我回家然后抱着我入睡。
我被她的转变所震惊,也感动着,有个这样的女人还要怎样?全心地爱她吧!
但有一件事却让我有些不能释怀,就是她对出走的那些天的行踪绝口不提,我有心无心地问了几次,她都支吾以对。有次被我逼得紧了便说她去了青岛,本来想投海死了让我后悔一辈子的,后来考虑到溺水的死相太难看,同时又舍不得我就回来了。我搂着她又疼又爱地骂她傻,她一本正经地对我道:“别以为我开玩笑,那时候我真的想死了。”
日子平静如水的一天天经过,有时我甚至恍然觉得自己再婚了,只是,上次的失败多多少少留下了些许阴影,使得我对婚姻的牢靠程度信心不足。现在这样和婚姻有什么区别吗?好在夏对结婚这事也不是十分热衷,她对这事的态度就是:“顺其自然吧。”那就顺其自然吧。
表面的平静,只是暗流涌动的掩饰,力量积蓄够了,便喷涌而出。地震来得如此突然,的确让我措手不及。
夜里两点,夏的电话蓦的响起,她看了看号码,按了拒绝。少倾,又响了起来,她又按了拒绝。再次响起,她不再拒绝,就任它响着。我捧着本杂志靠在床头,没有吭声。当电话第四次响起时,我坐了起来,问她:“怎么?要我回避吗?”
她拿起电话关机,然后平静地看着我,我也盯着她,对视了会,她移开了目光,轻声道:“你问吧。”
我脑袋一阵发懵,道:“问?问什么?”
“你不想知道是谁给我打电话?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接?”
我完全是下意识的道:“你说吧。”
“那是我男朋友,我不接是不想大家尴尬。”
“操!”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大脑,我想那刹那应该是脑溢血了,不然怎么会动弹不得,甚至瞬时失语,只剩下大口大口喘气的力气。
缓了好一会,手脚渐渐有了知觉,也可以思考可以说话了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:“为什么?”
本来面无表情的夏听了这句忽然坐到了我面前激愤地嚷起来:“为什么?你居然问我为什么?你以为我是因为爱你因为舍不得你才回来的吗?没有了!我对你的爱都被你的拳头和冷水打没了也浇灭了。我把你当老公当爸爸一样的爱,你竟然打我?你知不知道从来没人动过我一指头啊!我为了你而离弃的那个搞体育的男友都没打过我,你凭什么打我?你的文化呢?你的修养呢?你简直就是野兽!”
我目瞪口呆地愣在那,挣扎着说:“那你……这段时间……”
她把手一挥,差点打中我的眼睛,道:“我回来就是让你看看,让你看着我在你面前成长起来,让你看看我是可以做个好妻子好老婆的,我的全部努力只是为了向展示下我的能力!可惜,展示期该结束了,你后悔去吧!有的是比你优秀的人对我好,凭什么我要陪着你受你的气!凭什么我还要侍侯你?”
她眼泪横飞的怒斥,一寸寸地将我的心扯碎,双手紧紧攥着,指甲已经抠进了肉里,却抵不过心痛。多么熟悉的台词!自以为是,我竟然自以为是的被击倒两次!可笑的是上次的自以为是是送给前妻的,给她打电话只是想告诉她以后不再联系了,因为我很清楚无论怎样都弥补不了给她的伤害,不如全心的对夏。而这次,这次很明显是我太自以为是了……
夏还在愤愤不平地发泄着,我抓住了她的手,直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:“别说了,我现在只想问一句话,宝宝,我还有弥补的机会吗?”
夏的表情凝固住了,慢慢的,激愤一点点退却,我熟悉的幽怨浮将上来,头低了下去,泪再次滑落。轻轻替她拭去,托起她的脸颊,再次问道:“有吗?”
“对不起,”她哽咽道:“我已经走得很远了,没可能回头了,你别怪我。”
“不,你别这么说。我知道这都是我过错,该我道歉才是。你现在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,既然没有挽回的可能,那么我会祝福你的,只希望你不要记恨我,好吗?”
夏点了点头,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,嘱咐道:“我不在了,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吗?别又不按时吃饭,别总熬夜……”
我笑了,打断她:“别好似临终告别似的,我会的,放心吧。”抬头看看钟,接着道:“这么晚了,明早走吧,我送你。”
可能是刚才情绪宣泄得太猛烈了,躺下不久,她便沉沉睡去。我静静地盯着她的面庞,直到天色大亮。
收拾好她的东西后,她坚持不要我送,说怕当街哭出来,那太难看。我做了让步,说在阳台上给她道别应该可以吧。她默许了。
推开窗子,看她提着箱子,拦车、挥手、上车,当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那刹那,我一拳打漏了阳台的木门。吸吮着手上的鲜血和木屑时,我品尝到了一种新鲜的味道——绝望。
5.
阿如的妈妈在我对面坐了半个小时了,还是一句话没说,脸上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我。没有回避她的目光,任由她查验我的真诚。阿如在隔壁房间不时地干咳着,我知道那是在提醒她妈妈,虽然这已经是我第四次从别的女人那里回到她身边,但她依然很紧张我。生怕她妈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刺激到我。
而我很清楚,就算天下的人都相信我,阿如的妈妈对我也是一万个不放心,毕竟,我伤阿如不是一次两次了。而奇怪的是每次我感到寂寞时都会想起阿如来,而且只要我去找她,她都能痛快地接纳我,用温情来抚慰我被它人伤害的心,全然不提我是怎样地伤过她。这种情操直逼《锦绣前程》中梁家辉的妹妹。我有时真搞不懂老天是眷顾我还是厌恶我,狠狠将我打翻之余却又留条被子给我缓冲。
这一次,我决定全身心的接纳这份一直守侯的真情。虽然前提是要过阿如妈妈这一关,但我相信自己的真诚可以打动她老人家。其实,横亘在我和阿如之间的关键问题就是她的妈妈。阿如的爸爸在阿如很小时便背弃她们娘俩而去,阿如的妈妈只是个初中文化的普通工人,在改革的浪潮中不可避免的下岗,付出怎样的辛苦才把阿如抚养成人从她满头的白发便可了解。于是她对任何接近阿如的男人有怎样的戒心也就不足为奇了。反正我一见到那双仿佛能看透躯体的眼睛就不寒而栗。
阿如终于耐不住了,端了两杯水进来。她妈妈见她进来,终于收回了目光,我在心里长长出了口气。但还是没忘了正事,顺杆爬的把话递了上去:“阿姨,我们的婚事……您看……”
“你们自己定吧,我没什么意见。找个时间和你父母先见见,你安排吧。”
阿如的欣喜全然写在脸上,差点把水杯扔在她妈妈身上,溅了她妈妈一身的水。老人家笑着拍了下她的头,道:“这么毛躁,怎么当人家媳妇儿啊?快去拿抹布。”
阿如嘻嘻笑着,偷偷对我做了个鬼脸,蹦跳着出去了。
我起身把我那杯水递给她妈妈,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手腕,一愣,抬眼却见到了比以往都凌厉的眼神,她一声一顿低声道:“说穿了,我还是不信任你,只是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孩子就完了,你应该知道她对你怎样吧?”
我连连点头道:“当然知道当然知道,阿姨,如果我不知道的话怎么会和她结婚呢?”
她的手猛地一紧,象钢箍一样紧扣着我,道:“你再刺激她一次的话她就得疯!如果那样,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!”
从阿如家出来,我查看了下手腕,居然被捏出了青紫的一圈淤痕!这老太太没和我开玩笑。仔细想想,也不能怪她。毕竟我的记录不太良好,三番两次地放阿如鸽子,还能和我成家已经让我满世界烧香磕头了,怎么能和她老人家计较呢?好好待阿如,服持好她老人家,也是理所当然的嘛。
于是全力筹备婚事,为新房的装修忙碌着。阿如也跟着忙活,帮不上什么大忙,但也是有了时间就往新房跑,帮着打下手。转眼入冬,装修暂停,把装修队打发走后,我俩决定自己刷墙。这下可好,经常是两人用滚刷互搏,搞得满身满脸的白浆,笑做一团,只顾着玩,活没干多少。后来看再不干就来不及了,便不许她再添乱,我一个人忙活了三天终于搞定。
这段装修把我俩搞得挺累,便商量着到哪去玩玩放松下,恰巧有几个朋友相约一起去千山,那边的山庄有熟人管吃管住,便欣然前往。
山上的日子真是舒服,空气清新得让人恨不得把肺吐出来呼吸。虽是初冬,叶子却还在,而且正是满山斑斓的时节,绚烂之极,美不胜收!
入夜,在半山腰的山庄露台上,我和阿如披着毛毯相拥而坐,遥眺星空,心旷神诒。阿如指向远处依稀的山脊问我:“老公,山那边是什么?”
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:“傻丫头,山那边还是山呗。”
她深深吸了口气道:“这里真好!要能一辈子住在这多好啊!”
我说:“成啊,明天咱俩就砍树薅草搭个窝棚在这当山大王好了,我做胡子头,你当压寨夫人,我们招兵买马,恩,不成,胡子头没有几房姨太太不够威风,你说我应该娶几房呢?”
“你……你这个坏蛋!”她气得扑过来咬我。我便胳肢她,笑声在山谷里传出很远……
6.
与夏的相遇,的确纯属偶然。
雇了辆三轮往家拉地板,很重,蹬车的师傅很吃力。想帮他推推,他脸红红的说不用不用。也是,我在一边推着,他骑得更吃力了。便自顾自的骑着自行车慢慢晃着给他带路。
经过惠友酒店时,竟从临街的落地窗里看到了在大堂的咖啡厅里落座的夏!
一年未见,她依旧那样漂亮。呆呆地定在路边,直直地望着她。本以为即便是再见也会从容,为何还会如此?不应该的,不应该的,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,渐渐回过神来。目光从她身上移开,她对面坐着一中年男子,看神情衣着气度,应是富甲之流。男友?老公?挺好,能看到她有这样的归宿应该释然了吧。
收定了心神,刚要离开,却见夏猛的起身,把面前的水杯泼向那男人,然后推门而出。那男人随后追了出来,拉住了她。两人在那撕扯着,我杵在原地,不知该上前还是如何。正犹豫中,忽见夏跌倒在地,我大喝一声,回身从车上扯下根地板楞子,冲过去一下便把那男的打倒,对着他的脸开始狂踢,嘴里高声骂着:“****的!你敢打她?活够了你啊?”
酒店里冲出一群保安向我扑了过来,手里的棒子被打飞后,脑袋上重重地挨了几下,倒下前听到夏的尖叫声……
迷糊间,感到有人在握我的手,挣扎着抬起千斤重的眼皮,看到的竟然是夏的泪眼。见到我醒了,她努力地对我笑了笑。我也咧了咧嘴,头疼得很厉害。四下打量番,应该是在医院。
夏又攥了攥我的手,呜咽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还那么傻啊?”
我挤出一丝笑道:“对不起啊,别给你造什么麻烦吧?那人是……”
“别问了好吗?看你伤的。”她探过手来摸我的头,我下意识地一闪,牵动了伤口,疼得我眦牙咧嘴。她惊叫了声,起身要去找护士,我叫住她:“没事没事,别紧张,死不了。”
她回到床边,脸上满是关切地问:“真的不要紧吗?”
我拍拍她的手道:“没事,别紧张,他们人不够多,还要不了我的命,嘿嘿。你,没事吧?”
她默默地看着我,呆了会,低头道:“你别对我这么好……别……”泪又落下,她把头伏在我胸口哭了起来。
我迟疑了下,还是伸出手来去抚她的秀发。
“老公!”随着一声呼唤,阿如推门而入,夏连忙起身退后几步,我们三人面面相觑。
我直盯着阿如,张口结舌。
阿如脸上的神情由急切到迷惑,转为震惊,转为愤怒,转为悲痛……一瞬间,百感交集都在她的脸上上演,而最后她夺路而去的那个神情我很熟悉,我曾在镜子中见过,那分明是绝望!
7.
找了3天了,依然没有阿如的踪迹。
曾硬着头皮到她的家去过,要不是她家的亲戚拦着,她妈妈能把我撕碎了!跪下向老人家保证我一定把阿如找回来。
终于,我在她想长住的地方找到了她。半山腰的草丛里,她静静地睡着,脸上有孩子般的红晕。我知道她是要到山顶去,她想看看山的那边究竟是什么。
轻轻抱起她,小心地吹去她脸上的浮雪,在她耳边呢喃道:“阿如,我们回家了,山那边,山那边是我们的家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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